“儿子呀,你去的某乡,听说路途比较远,那三个鸡蛋我装在你的口袋里了,在路上饿的时候,就拿出来吃......”
那年我十八岁,刚高中毕业两个月,参加全县录用干部招考有幸被录取了,去工作的那个乡,离我的家约50里路,从我家到那个乡没有公路,报到的那天,我一个人是走着小毛路去的。这是准备动身时,妈妈把煮熟的鸡蛋边往我口袋里放边跟我说的原话。
妈妈把鸡蛋放好后,就又催我:“快点啦,再想想还有哪样东西没拿,特别是你爸给你的零花钱,还有洗漱工具、你的那些纸呀、笔呀等等的小用具,要注意收拾好,不然到单位上就不同家喽,那时找不着用就麻烦了哟。”,我在想,我又不是小孩子,都十八九岁了,是成年人了,妈妈还那么唠叨、那么操心,像哄小孩子一样做什么嘛,于是就不耐烦地说:“好了,好了,都装好了,马上就可以走了。”
我背起了妈妈给我准备好的被褥,左手提着爸爸给的那个锑盆,右手提着洗漱用具,走了,是往家里大门前的右边那条小路方向走的,由于路程远,我有点走的快。
翻到一座山,路从顶上走过,风有点儿大,太阳冉冉升起来了,看得很明、很亮、也很大,东方那边的天好红、一大遍的,走了好一段时间,我觉得有些累了,就坐了下来休息。把手里的东西放下,刚准备解下背上的背包,就听见了妈妈叫我的声音:“儿子,累了么,才走这么远点的路程,就好要歇累了,来,妈帮你背一段路。”,我回过头,望着妈妈,不解,因为我来那会儿,跟妈妈告别的时候,妈妈都还在厨房,妈妈怎这么有劲呢,这么快就来到这里,还撵上了我啊。我说:“妈,你不是在厨房煮猪食吗,怎么又好来到这里了?”,妈妈说:“你长这么大,还没有一个人出过远门,妈妈突然觉得你走后,放心不下,心里面总是空空的,所以把猪食水煮涨了,我就随你后面跟着你跑出来啦,顺便到山那边背一背篓柴。”,听妈妈那声音,看妈妈那动作,我妈妈见到我时的那种高兴劲儿,像她发现了什么宝藏似的。
妈妈偎着我的边上一坐下,就把手伸了过来,左手紧紧拉着我、右手摸着我的头,说:“儿子,你已经长大了,不是小时候那个淘气的小娃娃啦,从今天起,你就是大人了,是男子汉了,既然是大人,就要有一个大人的样子,古话说,男子汉、大丈夫,没有一丈有七尺,出去工作,不要挂家,要好好的为党和政府、群众服务,不要看不起那些穷人,也不要怕那些恶人,更不要欺负善人,要一心一意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,千万不要玩假的,要实打实的做人、做事,千万不要做违反国家法律规定和违背良心的事情,要尊重领导,和其它人搞好团结,想家了,就抽空回来一趟,但千万不能影响工作,给领导拖累。”妈妈在说,我在听,还听到了妈妈呼吸的声音、多有节奏,多么地急促。等妈妈说了之后,我似懂非懂、不耐烦地回答了一句:“我认得了,话不要说这么多撒,这些我懂!”,我的声音有点儿大,可妈妈也好像装着听不见一样,继续交待:“煮饭的时候,米的水要放适合,一般电饭煲的半寸多一点就行了,吃饭后要记得洗碗,早上间起来要记得叠被子,要讲究卫生,经常打扫住处......”,我有点不爱听了,站了起来,提着那个盆和洗脸工具,妈妈见我起来,也马上站起身,说“走吧,妈要过去山那边,正好顺路,妈帮你背一段路。”,一边说就一边把那被褥放到了背篓上面,然后又抢了那盆和小用具,装到背篓里去,我好像一点推辞的意思都没有。
妈妈背起了那些东西,我空着手,跟在妈妈后面,走呀走,边走边说,不知不觉就翻了二、三座山,我觉得有点远了,就对妈妈说:“妈,这又走了好几里路了,你在哪儿打柴呀?”,这时,我妈妈突然像想起什么事的样子,慢慢地停下了脚步,再一次拉着我的手交待:“儿子......你去吧......妈妈......只能送你到这里了,我还要转回去那边那座山那儿打柴,记得那鸡蛋哟,饿了就吃,哦,是了,妈这里还有10块钱,你爹拿给的那点可能不够,你再拿去,装好好呢,要节约着用,不要浪费哟。”我伸手去接了那10块钱,然后问妈妈:“妈,您给还有用呀?”,妈妈说:“傻儿子,妈妈还有多的。”,妈妈放下了背篓,帮我装了所有东西,拿给我背着、提着,我继续沿着那小路走着。
走了一段路后,我停下脚步,回头看了看妈妈,妈妈还站在原地那儿一动不动地看着我,只见她的那双手紧紧地矇住了她总是笑呵呵的脸。
“初闻不知曲中意,再闻已是曲中人”。这就是我十八岁时妈妈送我去参加工作在离开老家时的情景,青春年少、血气方刚,不知妈妈是什么意思。后来才听邻居的人说,妈妈拿给我那10元钱后,家里连买盐巴的钱都没有了,只好拉着弟弟和妹妹去山上采香叶第二天到街上卖了买盐巴来吃;而那三个鸡蛋,是我家唯一一只老母鸡下的,本来打算是给它抱小鸡儿的,因为我要出去,才拿来煮给我吃了,我的妈妈都舍不得吃;我走后,妈妈在那儿站了好久,哭了、哭得十分的伤心,好久才遇上了寨子来山的一个她的伙伴,这人左劝右劝了后她们才一同去打柴回家。
再后呢,我在工作中不断实践,在实践中不断进步,人也长大了,成家了,当爹了,随着时间的不断向前推移,我也逐步的成熟了,不知为什么,在自然而然之中,这些青春年少的经历时时不停地在我脑海中烙下深深的印痕,妈妈那时啰嗦、重三遍四的话成为了我在耳边经常想起的叮咛。